当前位置: 蝌蚪 >> 蝌蚪的形状 >> 隐入尘烟农事耕耘的周期,农村婚姻的始
这块土地上的人和动物一起,忙着生,忙着死。
作者|笛飞
年,豆瓣首部8分以上的国产片终于出现了——《隐入尘烟》。
这部入围了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文艺片,成为了打破这两年华语电影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「零入围」的作品。
但也是一部自7月8日上映以来一周票房仅万,排片不足1%的「不叫座」农村题材文艺片。
正如导演李睿珺说的:「就像农耕,将散落的字凝练到剧本里面,最后它在银幕上开花结果,跟那些种子种到地里面是一样的」。
《隐入尘烟》如同纪录片般平铺直叙的镜头语言,将农事耕耘的周期直白展现的同时,也将一场农村婚姻的始末映于大幕。
而其间蕴藏的力量,也跟着四季轮转,淋漓尽现。
村角的人,被隐忍浸透「老四,去把那个新褂褂穿上。」浓重的甘肃口音随着大西北漫天的飞雪。
男主角马有铁迈着不稳的步子,向着栅栏走去。跟随着脚步,镜头扫到昏暗的屋内,女主角曹贵英也随之出场。
这是观众与男女主角的初次见面,也是男女主角之间的初次见面。
这是一次相亲,男女主角没有说话,他们像两件任人摆布的商品,在等着别人谈好价钱,然后被交易。
他们是「村角的人」,是的底层农民中都不被注意的人。《隐入尘烟》就从这里展开,基调略显沉重,也将隐忍的底色铺垫确凿。
马有铁和曹贵英在农村婚姻市场成为困难户,是有坚实的社会原因的,而这与他们凄苦的前半生,有着双向的作用力:马有铁的弱势是出生的贫穷,而他性格里极端的木讷老实,又变成了「好欺负」的标签。被兄弟像驴一样使唤着去干脏活累活、住着什么都没有的破屋子、总遭到邻里的冷嘲热讽、被农场主压榨利用一次次献血,他抬不起头,也从未想过抬头;曹贵英的弱势则是她的病根,身体的残疾让她无法像常人一样生活劳作,雪上加霜的不孕不育,则使她在农村完全失去位置。她自小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房间,住在杂棚,风吹日晒地自生自灭。
而这些他们隐忍了半生,或许「窝囊」,但未来的人生也只有在这样的忍受中继续下去。
就是这样两个急于被亲戚甩开的累赘,被撮合到一起,互不相识的农村中年男女被包办了婚姻,他们甚至没敢看对方一眼,只是依旧一言不发地接纳。
正如余华在《活着》的序言中所说:「活着二字,在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,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,也不是来自于进攻,而是忍受,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,去忍受现实给予我的幸福和苦难、无聊和平庸。」
马有铁也有一段类似的「麦子论」:「被风刮来刮去,麦子能说个啥?被飞过的麻雀啄食,麦子能说个啥?被自家驴啃了,麦子能说个啥?被夏天的镰刀割去,麦子能说个啥?」
《隐入尘烟》中的忍受,带着苦闷的基调,但这是二人前半生中唯一的力量。而透过隐忍的昏暗底色,他们怀揣着的对生命的热爱,对美好的向往,对爱情花朵的呵护,更具震撼和冲击力。
在影片的结尾,万念俱灰的有铁卸掉自家毛驴的嚼子准备放掉它,结果毛驴只是原地踢踢蹄子。对此,有铁责怪道:「你这头蠢驴子,被人使了一辈子,放了你也不知道跑。」这番感叹又似对自己说,甚至这已经是隐忍的他对命运最大限度的抗争。
力量藏于琐碎,而又喷薄而出在日复一日的耕耘里,迸发了爱情的力量,也从无数微小之处喷薄而出生命力量。
马有铁和贵英的人生有不可否认的苦涩。但遇到彼此就如同在黑夜里,擦亮了一根火柴,火光微弱,但有了一丝希望。
有铁印在贵英手上「跑到哪里都丢不掉了」的麦花;贵英一遍遍加热,揣在怀里等在雨中递给老四的一玻璃瓶热水;热乎的馍馍,有铁先掰下一块儿递给贵英:「你先吃」;用灯泡孵化「电报鸡」,从纸箱缝隙中闪烁出的莹莹星光;搬了三次家,都要小心摘下,又仔细贴上的大红喜字;他们一起在河渠里洗澡、抓鱼,在大地上播种、施肥、等待收获……
这些琐碎的、散落在农村生活的细节,似乎算不上现代都市定义的「爱情」,但这却给了二人无比纯粹的力量。
因为在四季轮转里,他们静静地和大地生活在一起。你会发现,有铁的口齿伶俐了起来,贵英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。他们在相互试探与真诚的生活中,找到了自己生而为人的尊严与不曾拥有的安全感,也唤醒了内心深处爱人的能力。
导演李睿珺在采访中表示:「无论外在环境如何,作为人的生命的一部分,爱是丰富的,我们任何人都会愿意选择去爱。《隐入尘烟》展现的就是这种观念。」
这股爱情的力量,因为根生于苦涩的隐忍,更凸显出倔强的生命力,连同影片的色调,都跟随人物的心情呈现暖黄,也淡化了悲凉的底色。
电影创造性地巧用各种乡村里的元素:悉心装上灯泡养在纸箱的小鸡、放生水桶里的蝌蚪,小心翼翼安上的燕子窝、铲断又埋下的麦苗……这些细致入微的意象,是《隐入尘烟》对生命爱惜的具体呈现。不仅迸发出磅礴的生命力,更是有铁与贵英对未来的希冀。
相识于万物萧条冬天的二人,在漫长的四季流转中,一砖一瓦地建造着属于自己的房子;他们养育小鸡,期盼成长;他们在开春迎来新燕;他们用脚松土,然后在大地上播下种子,等待收获——他们在大自然间,从无到有重新缔造自己的生命。
这些农村里最常见的意象,是与人最重要的连结,也正是一场场生生不息的轮回。
看似一切都在变好时,生病的贵英到桥上等待回家的有铁,不慎掉进河中死亡,两人的结婚照成了贵英的遗照。有铁遣走了唯一陪伴他的驴子,之后寻了死。
生离死别、悲欢喜怒都被定格,这种生命无常的冲击将先前的生命力衬托得更加震撼人心。
整部影片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,没有院线电影喜闻乐见的冲突卖点,但却用动人意象描摹了农事耕作的周期,展现一场农村婚姻的始末。而连结其中的生命力,被透彻地传递出来:「这块土地上的人和动物一起,忙着生,忙着死。」
隐入尘烟,而后破土而出《隐入尘烟》是一个从农村土地里长出来的故事。
它将农耕与爱情紧密结合,展现了土地与人类的紧密关系,电影想要传达的人文关怀——那些人的爱情扎根于土地,也随土地一起成长。
《隐入尘烟》并不是导演李睿珺第一部聚焦农村的电影:《老驴头》《告诉他们,我乘白鹤去了》《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》等作品,都摄制于他的家乡,题材都源于真实的农村现状。
他坚持用电影表达对土地敬畏和爱意,为农民和土地带去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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