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愁

文/麻雀

鸟儿驮着阳光，

花儿撩动窗棂，

蛙叫，虫鸣

三，二缕掠过树梢的风；

一，二声悠然远去的汽笛……

都随着这淡淡晨光，摇曳，摇曳……

摇醉了谁的乡愁

嘎妞，嘎妞

你慢些儿走呀

不要贪恋外面的花红

灶火儿红红，炊烟儿白白

娘亲，娘亲

正为你做着回锅肉

那醇醇的香味儿

让你一生都回味……

雨初停，风乍起，满眼满眼的绿，新菇般的土坯屋，刚涨满的池塘里，蛙声欢，菱叶鲜，几尾墨点儿似的小蝌蚪，轻油油地滑过来滑过去……塘边簌簌枣花落，树上喳喳喜鹊叫，我哧溜哧溜爬到树上掏鸟窝：“唉呀唉呀假小子，快呀快呀快下来……”吓坏了打草归来的二叔公。

小老鼠，上灯台

偷油吃，下不来

让老奶奶抱下来

老奶奶抱不动……

榆钱纷纷落，槐花串串开，花落花开间，外公啪嗒着他的大烟袋，外婆摇着纺车哼着曲，又开始了她那吓人又抓人的吸血鬼白骨精……

残破破的泥墙根，乱蓬蓬的农家院。挖开小洞揪出知了牛，翻开花叶捏起花大姐，拴一只胖天牛当风筝放，逮几只萤火虫做星星赏……

撒着欢的童年，失了控的心。我野放，疯长。骨子里却仍是一个女孩儿呀，怕虫，怕蛇，任性，闯祸又爱哭……让着我哄着我保护着我的，总是那个偷抄我作业的楞子哥……

小白菜呀，心里荒呀

二三岁上，没了娘呀

跟着爹爹，找后娘呀……

犬吠几声，鸡鸣一片。柿子树上簇簇火苗窜，银杏树下翩翩黄蝶飞。这柔软柔情的小路呀，悠悠长长，你飘向何方？在小路的那一端，回头，回头：炊烟袅袅，晨雾蒙蒙……我的小池塘，我的秋千架，我的老枣树，我的土坯屋……都轻轻着，轻轻着没入迷蒙中。

迷蒙中，有一团黑影，如村口的古树桩，似荒园的老磨石，坚冷，凝重，久久不散，不散。那是我混沌初开的楞子哥，悄然无声地悄然无声地送了一程又一程……

月儿圆圆，桥儿弯弯

静幽幽的河面上

摇来我的小木船

摇呀摇，摇呀摇

摇到外婆桥……

阳光，从鸟羽滑落，徐徐撒满人间。花儿，轻轻撩开窗棂，透进一室清芳。清扫，焚香……静静着斟上一盅，一盅父亲爱咂的老白干，咳咳咳，呛出两行泪，泪光中，远眺，远眺：烟云茫茫，山水万重，二叔公的坟头，芳草凄清。秋风索索，柿红叶落，铺满落叶的小路上，那个欲说还休的人儿消失在了何方？外公的大烟袋，外婆的红窗花，门前的古槐树，槐树上的老鸹窝……只能回到梦里寻！……

嘎妞，嘎妞

你快些儿走呀

不要一步三回头

灶火儿红红，炊烟儿白白

娘亲，娘亲

已为你做好回锅肉

那香香的醇味儿

让你一生都有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