蝌蚪

此消彼长的视力与判断力

发布时间:2022/12/20 10:38:43   

“眼角灵”是形容我们这里儿时“白相”输赢时,能经常掷中、投中、或打中目标,类似于“枪法准”的意思,玩法大致有笃铁片(机械上用的圆形有孔垫片)、笃铜板(古时无孔钱币)等,这里的“笃”字是“对准”的意思。男孩玩的最多的是弹玻璃珠,这里用的是“弹”字,具体来说,是用拇指和食指挟住玻璃球,瞄准后,依靠拇指发出,也就是弹出,拇指发力的大小根据目标距离的远近。近处弹中不稀奇,远距离也能弹中,被称之为“眼角灵”。

这“眼角灵”虽是小技,却是成长的调和剂,成年后偶尔回想起来,让你有那么一丁点自豪,这当然不是一桩值得向他人夸耀的事,更与长大后是否有出息没有关系,不存在“从小看大,三岁看老”的必然性。

不再“白相”那些输赢,应该是以上中学为界限,这时你再蹲在地上弄那些“玩意儿”就不像话了!不过听人说,旧时成婚生子早的人,自己都还是孩子,有时禁不住仍偷着玩,惹得大人拿了鸡毛弹帚赶来抽屁股,让你回去带孩子(女的回去喂奶),这样的事也是有的。

即使不再玩那些了,作为曾经的“技能”,也会伴随你一段时光,偶尔撂一个东西,或是为了贪懒少走几步,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里,会重试小技,只时效果总会让自己失望,这才意识到,儿时的一切已经远去了,说明自己长大成人了。于是,儿时的“眼角灵”就成为了一种记忆。

我“眼角灵”结束的时间拖的有些长,有那么一、两件事可以捡拾起来作为标志。每个人成长的道路不一样,不乏比我有更精彩的,或许是我过于平凡,值得回忆的事太少,于是就放大了这些小事的可叙性。

事例一:

那是一次以“考察”为名的旅游。站在峡谷山脊上,少不了一番“指点江山”,豪情过后,开始俯视谷中的景色,正是一场雨后,石块都呈红色,导游说是因为富含铁矿物的原因。红色的石块,与那碧玉般的溪水和深潭,正是这里景色的出处——“红石峡”。

千百年来,沟底汇聚了各种形态的石块,其中有一块足有一间房间大小,它的奇特处在于几呈正方形,加上雨后的红色,不由得让人设想,如果在那朝天一面上雕上蝌蚪文,那就是紫微宫失落的一枚印玺。

这样的石头因为少见,看到的人都会啧啧称奇,有那好事者下到谷底,在那石块正中放了一只胖肚玻璃瓶罐,它的存在,不由得令人产生从高处击中它的欲望!我对同伴说,我要用手中的石头投中它,同伴看了一眼我手中拳头大小的石块,一笑转了身,是一副不当一会事的表情,意思是不可能的事!过后一想,真可惜了他!如果与我打赌来输赢,击中的概率应该是万分之一,我是必输无疑的!

这时的我,虽然没有人与我赌输赢,手中的石块总是要扔出去的。

站立的位置距离那玻璃瓶何止一、二百米,如果是在同一平面上,手中的石块要掷到那距离都是很难的事,好在现在是从高处往下丢,可以借助地心吸力自由落体的条件,因此不用担忧石块能否到达距离,问题是能否对的准!

石块在抛物线一段距离后,开始垂直下落,——不偏不倚,正中目标,玻璃瓶罐应声而碎!

“咦!还真让你给对准了。”同伴按捺不住惊讶地说道。

这时,不只是他惊讶,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?站在那儿很是愣怔了一会。先前我对他说,要用手中的石块打中玻璃瓶罐,并不是因为我有把握,而是看到那玻璃瓶罐而产生的一种欲望,随意一说而已,如果真有人与我打赌,功利意识产生压力,击中的概率更低。也正是因为不可能的事,同伴觉得不值得与我打赌,这说明他的境界比我高出了许多!

凡事总喜欢假设的我,由此事推论:如果我是犯罪嫌疑人,面对审讯我的人说某一事不是故意的,是巧合,是让我遇上了。按照一般的思维定式,审讯人员是不会相信小概率的偶尔因素的,只会按照常规模式和大概率作出判断,更何况只是一种审讯方式而已,并不是对事物的最终认定。现在这个事例,移位设想,如果我是讯问者,面对嫌疑人的解释,就不会以大概率作为判断根据,哪怕只是很小的概率,认为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许多巧合,说不定就给遇上了,从而会作出“疑罪从无”的结论。话说回来,我这样偏颇地想当然,也就是一个比方而已,是当不得真的。

在那样的情形下能正中玻璃瓶,另有可能是“神助”,如果是这样,这“神助”用在这里也太没有意义了,当然,也或许这是一个预示和象征,象征着我今后人生某一方面的成功!再仔细一想,无论是巧合,还是臆想中的“神助”,倒是与我那儿时的“眼角灵”多少有一定的联系吧。

事例二:

念初中时,我最头痛数学、几何,到部队后,有了明确的目标,经过努力学习,当了一名炮兵侦察员,炮兵侦察是为后方的炮阵地指引目标的。平时训练任务是操作仪器跑观察,计算密位和距离,然后在一比二万五的地图上作业,将射击诸元报告炮阵地。

训练时另有科目,在假定仪器损坏,或是紧急情况下来不及用仪器测量,只得依靠手动目测来解决,标定目标后,得出数值向炮阵地报告,阵地上是无从知道这时的射击诸元正确与否的,依然会根据这些参数校准标尺,开始试射,我们这些侦察员在前方观察弹着点,作出修正,直到击中目标。实战时,一旦修正了弹着点,可能就不再是一、二发炮弹了,那就是连射和速射,用火力压制对方。如果报告的坐标位置和方向密位不正确,偏差太大,炮弹落在不应该的地方,甚至是在自己阵地上,那可是不得了的事!

目测目标,不单是不能用仪器装备,甚至连望远镜都是不能用的,具体做法是竖起大拇指,利用两只眼睛与之形成的等腰三角形,推算出目标的距离,在地图上标出坐标。训练中有那么几次,我的目测结果,经仪器核算,只需稍加修正,即正中目标。

从专业上来说,由于我的数学、几何基础差,在侦察班属于“低等生”,调离侦察班去当炮手是早晚的事,但就因为我在目测上有着其他人没有的能力,实用性强,终究没有调我离开。因为真的上了战场,紧急情势下,有可能平时训练的规程都来不及用上,如果是这样,我的目测本领就用了用武之地。

儿时“白相”来输赢,所谓“眼角灵”纯属手上“功夫”,只要眼睛看着目标即可,无需思维,与智商无关。那次用石头从高处往下掷中玻璃瓶,也不过是“瞎猫碰到死老鼠”,可能多少与“眼角灵”有着关系,是儿时雕虫小技在年岁上的延伸。而在当炮兵侦察员时的目测能力,就不再是简单的手上功夫和“眼角灵”的事了,已兼具有思维判断,概略瞄准,穿插了一些只有在成年后才有的“审时度势”成分,当然这一切与眼力好坏依然有关。

随着年龄的增加,视力在不断退化,看清“目标”的能力在下降,但对事物的综合判断力却在不断提高,这样一种能力的提高,与视力的好坏不成正比,却与人的阅历有了关联。这样看来,成人后的判断能力与儿时的“眼角灵”似乎不再是同一个问题了,或者说已是一种角度转换了。

一个人的判断能力高下,是一个综合因素,眼睛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面,然后经由大脑思考,进而“审时度势”,有时甚至还需要有“高屋建瓴”的胸怀,儿时的“眼角灵”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,成了远去的记忆,好似那双目失明的人,他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和敏感程度要胜出常人许多,在此,是否有着相通的地方?

作者:毛正华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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